金傳勝:廬隱兩通佚簡考釋–文史–中國作家找九宮格共享網

2015年,王國棟編、福建教導出書社出書的六卷本《廬隱選集》收錄了廬隱、李唯建的《云鷗情書集》,還輯進廬隱致王禮錫、陸錫禎、黃九如、趙清閣等友人的若干書簡。這些函札既是廬隱與各界友朋往來交通的汗青見證物,也是廬隱文學著譯的主要構成部門。但是平易近國書刊上另有一些被聚會場地《廬隱選集》漏掉的廬隱佚信。本文即表露廬隱致好友于賡虞佳耦的兩通集外書札,并借此簡單梳理廬隱與于個人空間賡虞的來往史。

1934年5月,廬隱去世后,老友于賡虞曾將收藏的女作家的兩通遺札交付同年12月開封《文藝月報》第1卷第3期註銷,題作《廬隱密斯遺書兩通》,以示沉痛弔唁之情。王文金的《于賡虞年譜簡編》雖對此有過扼要說起[1],但未刊布全文,讀者難以看到兩函的原文全貌。為保留史料,茲據原刊將兩封信札順次收共享空間拾如下,并略作考釋。

一、致于賡虞函

賡虞:

分辨后,這大約是你第一封信,我想你是為了特殊的變故冷漠了伴侶,誰知竟年夜謬否則,假如聽差端的這般搗亂,當然是該做的。

你一切都很成功出風頭,當然是再好沒有了。我呢,概況看起來活得夠起勁,春天不曾孤負,可是心的靡[2]爛,只要我本身了解——而我從此不愿再以哀調向人世哭訴,我要寫我的哀歌在夜闌人靜,到我逝世的時辰才幹讓人發見。由於人太膚淺,他們只看見了一小我的概況,在我扮著鬼臉在人世戲耍時,我不愿讓人們看見我的心。呵,賡虞!此刻我是幸福的寵兒,我正夢著一切人所想夢到的桃色陶醉,好吧!讓它永遠罩著我的全部吧!

赴法的手續已垂垂妥穩,每日天期約在六月底七月初。到法國以后除了為經濟的緣由而做文章以外——盡不想出風頭,我要安眠緘默在那繁攪的巴黎。至于我為什么要安眠緘默,并不是像你有新發見,我只是倦了!倦了!

我要找一個比擬漂亮的墳場,我是無時無刻不想安葬我本身。

賡虞!真話說我并不曾自豪過一天,我的周遭的狀況及立場并不如我所希冀,我很了解尋求一切奧妙,但是我是懶透了骨,縱使羲和用神鞭來策勵我,我也只要向它嘆息呵!唸書緘默,即便掉隊又怎么樣呢?人世永遠沒有幻想——現實是運命,越高明越苦楚,越尋求越無物,賡虞!我不是悲觀,是熱火將我的心燒昏了。

北平你不愿住,然則,你還有愿住的處所,我呢,什么處所也不愿住,我只想飛出這個世界!

“怨言”——我這些話似乎像,但是,賡虞,我愿你不要告知第二小我,倘有人問到廬隱的近狀,你就說她一切成功,她一切興奮吧!

惟建的書翻了三分之二,還有五六章沒翻完,趕緊一兩禮拜年夜約可成,Ariel當于那時寄還你,想你必定不致賭氣?

你幾時來北平,我準備接待你,同時也就是向你離別。

兩三年日子未幾,但再會時彼此的臉上又添上不了解幾許什么皺紋了——那要問運命。

幼甫如何,快活嗎?我很惦念她——不是謊言,請問她好。

小鹿也許要到japan(日本)往觀賞,幼甫往不?再談吧!祝你

時辰有所探得!

惟建問候你們

廬隱

從首句可知,本函是廬隱接到于賡虞一封來信后的回應版主。自從兩人分辨之后,他們一度掉往了聯絡接觸。因于賡虞一向沒有信寄來,廬隱甚至猜忌他“為了特殊的變故冷漠了伴侶”。而依據于賡虞的說明,現實上他早就寄了手札,只是誤付洪喬,使得廬隱猜忌聽差“搗亂”。

再來說說信中的幾小我名或書名。此中“幼甫”疑為于賡虞老婆夏寄梅,別名繼美,結業于女師年夜教導系。1928年7月,于賡虞與夏寄梅正式聯合[3]。“小鹿”是女作家陸晶清,1926年結業于女師年夜國文系,與廬隱、夏寄梅等是校友。1928年至1929年陸晶清主編《河北平易近國日報副刊》時代,不只約請廬隱、于賡虞等老友撰寫文章,並且特約于賡虞、高滔應用該刊刊行《鸮》文藝周刊。因此于賡虞在《寫在<鸮>尾》中寫道:“原來辦這刊物是為了晶清的囑托,并且《華嚴》月刊尚無新聞,就應允她了。”[4]“惟建”即廬隱愛人李惟建,亦寫作唯建。Ariel即法國莫洛懷(今譯為莫洛亞)的《愛儷兒》,原名Ariel Ou La Vie De Shelly,今譯名《雪萊傳》,是一本關于英國有名詩人雪萊的列傳作品。于賡虞曾以這本書為參考材料之一撰寫了《雪萊的婚姻》,并賜與它高度評價:“這才是真是一部奇書,以小說體寫出雪萊的羅曼史,文筆既艷麗,現實亦確實。”[5]1930年在《<雪萊底婚姻>短序》中再次評贊此書:“例如Andre Maurois所作的Ariel,就是一部不離現實的小說體的雪萊傳。這部雪萊羅漫史在雪萊列傳的文字中,算是名作。Maurois以其勉強悠揚的筆調,把雪萊的平生看成一首抒懷詩那樣往刻畫,處處有誘動聽的魔力。”[6]

廬隱與于賡虞的結識時光年夜約在1926年,恰是浩繁青年作家結集北京的階段。此時,廬隱、陸晶清、石評梅已參加北年夜歐陽蘭、黃紹谷等組織的薔薇社,并成為焦點人物。于賡虞與胡也頻、沈從文等友人則倡議成立了無須社。在薔薇社、無須社周邊,還有焦菊隱、于賡虞、趙景深引導的綠波社等文學社團。它們的成員多有穿插,彼此之間互通聲息,往來親密,構成了一個文藝集團年夜同盟。廬隱、于賡虞的作品經常同時呈現在《世界日報·薔薇周刊》《河北平易近國日報副刊》等刊物上。1927年7月至10月間,廬隱接編天津《庸報·婦女鐸》周刊,于賡虞的《寄到地獄》《薔薇的夢痕何處》《奠于詩人之墓》等詩文作品頒發于此。同年頭秋,于賡虞前去山西太谷銘賢黌舍任教。臨行前,他寫下《別宴——呈廬隱,評梅,冰森,子英》一文,贈別廬隱、石評梅等好友。不久,熊佛西、焦菊隱等開辦古城書社(總店設于北京,支店設于天津),先后印行于賡虞的詩集《骷髏上的薔薇》、廬隱的小說集《曼麗》等文藝冊本。1928年3月,于賡虞的散文詩集《魔鬼的跳舞》作為“無須叢書之一”由北舊書局出書,扉頁后特地印有“獻與廬隱密斯”。同年,停止了銘賢黌舍九個月的教員生涯后,于賡虞前往北平,曾代廬隱“在某校講文學概論”[7]。1929年頭,于賡虞、廬隱等開辦華嚴書店,并合編文學雜志《華嚴月刊》。11月,燕京年夜學結業生張虹君主編的天津《益世報副刊》問世,積極向許地山、冰心、熊佛西、于賡虞等燕京師生約稿。于賡虞不只供給文章予以支撐,並且熱情相助拉稿。廬隱將底本承諾給《小說月報》的短篇小說《地上的樂土》交給于賡虞,由后者更名為《人世地獄》,連載于《益世報副刊》[8]。廬隱還讓于賡虞“寫幾句話記敘本篇的始末”,于氏遂在《<人世地獄>附記》中稱這篇創作“就作者小我的風格上說,已到成熟之點,就作者藝術的幻想上說,已沒什么缺欠,并且作者以象征的文筆,把愛的幻想道破了。”[9]這一批駁可謂良知之言。

據李唯建《我與廬隱的初度會晤》等文,他與詩人于賡虞早就有必定的友誼,1929年頭因見到剛問世的《華嚴月刊》而發生造訪廬隱的設法,后經由過程老友瞿世英的先容而正式與廬隱瞭解。于賡虞非常推重雪萊,曾在給伴侶趙景深的信中表現:“我愿專研討雪萊,擬以數年之力,編一本極具體的《雪萊研討》”[10],為此先后寫過《雪萊與薩西》《雪萊的婚姻》等。廬隱曾對崔萬秋流露,她“最愛好王爾德,尤喜他的《道林格雷畫像》[11],雪萊的詩,感到也好”[12]。無疑,廬隱、李唯建、于賡虞都是雪萊的“擁躉”。于氏借給李唯建的能夠是Ariel的法文原版。廬隱寫信時,李唯建已將此書譯出三分之二。全書譯畢后,共三十七章。經過異樣愛好雪萊的徐志摩校定后,1931年4月由上海中華書局第一版,系徐志摩主編的“新文藝叢書”之一。徐志摩1930年6月29日給中華書局編纂舒新城的信中重要議論的恰是李唯建此書與徐霞村《近代法國小說集》(正式出書時名為《古代法國小說選》)的出書題目:

新城師長教師:

頃送奉譯書兩部,一為李惟建譯Andre Maurois之Ariel,即《詩人雪梨別傳》,乃近年列傳小說中之最著名者,前部由摩校過。一為徐霞村譯之《近代法國小說集》,徐君譯著甚多。□□□□二書如收用,請按每千字三元來盤算,讓稿呈請趕快為荷,因李君本日赴法,待此藉補行資也。專此。即念

撰安。

弟志摩 仲春二十九日[13]

《詩人雪梨別傳》即《愛儷兒》。信末題名“仲春”乃“六月”之誤。徐志摩盼望舒新城能盡快結算稿酬,來由恰是李唯建本日將遠赴法國,亟需川資。這與廬隱信中“赴法的手續已垂垂妥穩,每日天期約在六月底七月初”的說法相印證。不久,在7月28日的信函中,徐志摩向舒新城表現“年夜示及李惟建稿費單均收”[14],闡明中華書局已付出稿費。

既然1930年6月下旬李唯建已將莫洛懷的《愛儷兒》全書譯完,由“惟建的書翻了三分之二,還有五六章沒翻完,趕緊一兩禮拜年夜約可成”及“春天不曾孤負”等語猜測,廬隱這封信應寫于1930年頭夏,即5月底至6月中旬間。據王文金《于賡虞年譜簡編》,于賡虞于1930年春辭往北京市立二中和其他黌舍的講授義務,與老婆同赴山東曲阜師范黌舍任教。此時的廬隱仍在北生平活,因想換個新的生涯周遭的狀況,便起意遠赴歐洲,準備在巴黎住上一段時光。寫信時,廬隱、李唯建已著手打點赴法的手續,并開端暢想在國外的生涯。另一方面,為了籌集出國盤纏,李唯建正在趕譯《愛儷兒》。

廬隱曾擬赴法的軼事,還可以在一些伴侶的弔唁文章中找到相干記敘。李冷蓀回想廬隱曾在一封北平來函中“說及她不克不及不分開那座灰色的古城,緣由是她感到得我們這老邁國家里太冷涼了”。信中的年夜意謂:“估計半年后我將分開我們的內陸,目標地是近代藝術之都的法蘭西,或許到意年夜利往造訪詩人Dante之墓。”還說今朝的打算是“盡力賣稿并節儉花費想法籌足三千元以作盤纏,《孤雁》原稿已寄神州,未來連《夜的古跡》出書后,估計可得一筆版稅”[15]。《孤雁》由上海神州國光社1930年6月第一版。據“估計半年后我將分開我們的內陸”“《孤雁》原稿已寄神州”猜測,廬隱給李冷蓀的這封來信是在1929年末或1930年頭。女作家周蜀云在1947年的散文《憶廬隱》中亦有一段寫道:

在北平住了年夜半年,我為了往法國留學,于十六年七月分開了那兒那邊處令人迷戀的家鄉和很多伴侶與英莪回到上海,廬隱仍留北平,我于十月出國,初到巴黎和她經由過程一兩次信,中心已經中止,十七年我忽接她一封長信,年夜意說她也想來巴黎,問我每年年夜約要用幾多錢,同時她表現積儲未幾,出洋路費外,所余無幾,問我可否在巴黎替她找個工作做,如報館之類,就可以保持住上幾年,我接信后真是既喜且急,她如能往歐洲再研討幾年,游覽名區,對于她在文學上的培養,必定更年夜,而良友聚會,海角相依,更為人生樂事。可是她不了解法國情況與美國分歧,美國華裔多,有汗青,有工作,留先生很不難找任務,獲貼支出,補貼膏火,法國情況,則完整否則,除了第一次歐戰時代出國往的華工及多數先生可以取得任務外,中國女先生在法國唱工的簡直沒有一個,那時巴黎的《先聲報》和《公民日報》為青年黨及公民黨機關報,但辦事的人都是盡任務的,尤其是《先聲報》,完整靠大師掏腰包出來保持,時辰鬧窮,我將這些情況寫信回應版主廬隱,她的打算,當然就此消除了,后來從伴侶處得知她往japan(日本)了[16]。

據引文所述,作者于1927年秋前去法國留學。廬隱于翌年曾有一封長信給那時在法國留學的周蜀云,探聽巴黎的生涯所需支出,并囑托她在巴黎相助留心任務。周蜀云將法國情況具體函告廬隱后,廬隱終極消除了赴法之打算。假設周蜀云回想靠得住,廬隱能夠早在1928年就已萌發遠行歐洲的動機,與李唯建為此事積極準備了一年多,但由于各種啟事終未成行,改往japan(日本)了。

二、致夏寄梅函

寄梅妹:

在北日常平凡,經常聚首,別后當然也是懷念彌深,不外各為事忙,手札苦稀。明天有意中獲得你由濟南的來信,看過之后,了解我們別后,你的生涯又顛末很多變遷,人生為吃飯忙,我們彼此都嘗過這種苦痛,當然我能體驗出你惘然的心境。不外苦中尋樂,差足自慰,看你好好的札掙[17]吧。

我東來以后,生涯天然是產生了極年夜的變更,正如你來書所說的各種。在這些激烈的變更中,我簡直捉著些歷來所不曾捉著的零感[18],但是同時我也更認清人類的膚淺與無聊。

歐洲我不曾往過,假如我到了歐洲,能否也和到japan(日本)一樣的使我感到不安,我雖不敢必,不外japan(日本)簡直缺乏使人迷戀。生涯苦且貴,並且東京又是東亞第一年夜城市,生涯之嚴重十倍于上海,以我們這種精力懦弱的人,擔受了很多不成防止的安慰,便連個安然的夢也作不成,是以我在japan(日本)不想久住。

至于說求得一個留先生標準歸去,眩耀鄉愚,更是再無聊也沒有了。不瞞你說,留先生十個至多有八個是草包,不單一無所長,便連我們的鄉愚,生怕他也趕不上吧——每月拿了官費在破襤褸爛的年夜學里,掛上一個名字,諒[19]也不倫不類上,只是在咖啡店里調下女,公園里吊膀子,混上三五年便束裝回國,于是在那些外貨眼前,年夜擺其留先生架子也不覺羞,更不幸的那些外貨,也就把他捧得高進云霄呵:多么幽默的人生呢,你仍是勸賡虞不再作本國夢吧,內陸有的是好文明,也有好河山,只需本身能把氣沉住,好好的涵養幾年,還能發明不出巨大的作品嗎?何苦牢牢張張湊拚得幾個辛勞錢,成果買來一腔子掃興呢?尤其一個詩人或許創作家,不需求那些一文不值的頭銜,如讀那些毀性滅靈的逝世書——真的我此刻才年夜年夜的覺醒了,所以我在年內也許就回國了。我預計把余下的幾百元錢到西子湖濱租了斗室子,好好的消受個一年半載,死力使性命醜化,也死力發明美的文學,比及那一天錢用盡了,再出來干他幾年,然后得了機遇再涵養年把。假如這個打算能完成,我敢信任必定可以寫出比擬好的工具來,你說是不是?

我們在東京市外,租了一所斗室子就算是我們的家,由於人工太貴也未用下人,吃飯本身作,衣服拿出往洗。baby逐日上老練園,我同惟建就到補習黌舍補習日文,下戰書多半在郊外漫步,生涯倒沒什么欠好,不外太稀罕我只想回國。

我們的日文此刻已能委曲看書,我預計到杭州后試著翻譯的任務——山東處所景致好欠好?未來來歲北往時也許要找你們玩幾天。

此地舊書很是廉價,我們曾經買了一百多本的文學書,準備到西湖往讀(英法日文皆有),賡虞,年夜可以托人在此地買書——惋惜我們不久就回國往了,否則當然要效力呢。

我邇來工具寫得不良多,有一部門沒頒發,一部門登在《婦女雜志》上了,標題是《東京小品》,未來你也許看得著吧。

寫得不少了,再會再談。祝你們

快活!賡虞不另

廬隱海內

惟建baby都問你好

據信文內在的事務,本函是廬隱在japan(日本)時代接到夏寄梅自濟南的來信后的回應版主。廬隱、李唯建于1930年8月東渡japan(日本),最後住在東京郊區,后搬至市郊。信中最后言及的《東京小品》是廬隱客居東洋時代所寫的系列小品文,原擬二十題,但只寫了九篇,前四篇初刊1930年12月1日葉圣陶主編的《婦女雜志》第16卷第12號上,后五篇1931年頒發于該刊第17卷第5、6、7號和第10號(此中第八篇《井之頭公園》1931年1月10日初載《北平晨報·北晨學園》第16號)。廬隱在《廬隱自傳》中言道:“在《云鷗情書集》以后,即是我所寫的《東京小品》了,這本工具,是我同李君客居japan(日本)時所寫的小品文,共擬了二十個標題,而我只寫了十一篇,便回國了,其余的九篇雖有標題,還沒有功夫把它寫齊,那曾經寫好的,都在《婦女雜志》上頒發過,未來或能搜集成冊。”[20]現實寫的合計九篇。直至廬隱去世后,這些小品文方與小說《秋光中的西湖》等匯為一集,交由北舊書局出書。廬隱信中說“有一部門沒頒發,一部門登在《婦女雜志》上”,已頒發的“一部門”應指《婦女雜志》登出的前四篇。由于她明白表現“我在年內也許就回國了”,我們猜測這封寫給夏寄梅的信看成于1930年冬。寫此信時,廬隱佳耦已作好“不久就回國往了”的預計,并購置了一百多本英、法、日文的文學冊本,預備住到西湖之畔后漸漸瀏覽。1930年12月初,作家王禮錫赴日[21],“抵東京后即因病進帝年夜從屬病院”[22]。12月14日,廬隱在給王禮錫的信中道:“我們已決議本月十六赴上海,不單不克不及看櫻花,連你們的喜酒都沒份喝一杯。”[23]顯然,由于廬隱回國期近,將無法餐與加入王禮錫、陸晶清的婚禮,因此特地致函向王禮錫說明。廬隱寫此信時,大要曾經購置12月16日的船票。1931年2月1日上海《唸書月刊》第1卷第5期“文壇新聞”欄《廬隱密斯已回國》謂:“女小說家黃廬隱氏,東渡已稀有月,島國風景,曾經盡量地領略一過;近以孺慕內陸,已于日前攜其愛人李維劍及五歲之子整裝言旋,聞回國后擬往西湖,小住半載云。”[24]固然個體表述不敷正確,但“廬隱密斯已回國”的新聞個人空間仍是可托的。由此可進一個步驟推定廬隱上述信函作于1930年12月上旬至14日間。廬隱、李唯建在上海小住后隨即移居杭州,于西湖之濱臨時過起了“半隱居生涯”。

《于賡虞年譜簡編》在1931年內著錄:“一說今年7月,于賡虞應母校河南省立第一師范的約請,辭往曲阜師范教職,與老婆夏繼美一路回開封任教。”但又彌補說今年“畢竟在何處,因文獻出缺,疑莫能明,附志此疑,以待考據”[25]。不少材料顯示,于賡虞1931年在濟南山東省立高等中學(今濟南一中前身)教書。今年3月1日《唸書月刊》第1卷第6期上的《濟南的文壇新聞》流露:“于賡虞——是中國詩界巨子,著何為富。本年被聘為省立高中國文教員,昨已由青來濟。”[26]兩個月后,《唸書月刊》第2卷第2期(5月10日出書)上的《青島作家零訊》說于賡虞(原刊誤為“王庚虞”)“現已應山東省立高中之聘,進該校為國文教員,已由青往濟一月矣”[27]。9月10日,該刊第2卷第6期一則文壇新聞再度說起詩人:“詩人于賡虞氏,寒假來平度夏,現已出發赴濟南。”[28]次年註銷的《比來濟南的文藝界》(本文作于1931年10月)也提到于賡虞在山東省立高中教國文,“除往盡力雪萊的研討之外,并盡力于散文詩之創作”[29],同時擔負山東《平易近國日報》副刊《文藝評論》(每周四以炬光社名義發刊)的現實主編。綜合上述訊息可知,于賡虞約于1931年2月來山東省立高中任教,暑期曾回北平,春季仍在該校任務。1931年2月前曾在青島,詳細事由與時長待考。1933年,有位作者專門撰文講述于賡虞在濟南高等中學(即山東省立高中)國文講堂上年夜講“詩的批駁”而遭到先生接待的情況[30]。曾在該校進修的劉國俊在《悼念母校濟南高中》一文中寫道:“三年級時于賡虞教員來高中任教,他身體不高並且瘦削,留著長發。他消極頹喪,似乎對實際社會不滿。”[31]王昭建在《我在濟南高中時的回想》中回想:“第三任校長張默生(名敦訥)北京師范年夜學結業,專研討先秦文學,原是晚期教導家,臨淄張雪門師長教師的門生,本即家學淵源。在他任校持久間兼教選修課‘先秦文學’深受先生接待。他對高中的特別進獻是辦學主意開放,思惟力主不受拘束,那時不少新文學教員如董每戡、于賡虞、董秋芳、楚圖南、胡也頻、夏萊蒂等提高教員都是在他任期內聘請到高中的。從而培養了不少偏向左聯的先生。”[32]楚圖南、胡也頻于1930年春在山東省立高等中學執教,因宣揚提高思惟而為政府所不容,約5月中下旬離魯,這是今朝學界已知的史實。于賡虞來山東省立高中任教時,故人故交胡也頻已于一年前去職。

廬隱在《東京小品》中刻畫了她在東京的見聞與感觸感染,表示了對于japan(日本)社會文明的察看與思考。在上述給夏寄梅的回信中,為了先容本身的現狀,廬隱再次以旅日生涯與不雅感為重要話題。我們不難發明她此時曾經厭倦了在東京的客居生涯。嚴重的都會節拍,昂揚的生涯本錢,使得廬隱不想在japan(日本)久住,曾經決議“不久就回國往了”。此外,在日經過的事況也讓她認清了“人類的膚淺與無聊”,這此中包含那些金玉其外、真才實學的留先生們。值得留意的是,由“你仍是勸賡虞不再作本國夢吧,內陸有的是好文明,也有好河山,只需本身能把氣沉住,好好的涵養幾年,還能發明不出巨大的作品嗎?”可以猜測,夏寄梅應該在來函中談及于賡虞出國留學的預計。廬隱則盼望她能勸誡于賡虞在國際好好盡力,一樣可以創作出巨大的作品。直到1935年夏,于賡虞終于下定決計,遠赴雪萊的家鄉——英國留學,兩年后才回國。不外這曾經是后話了。

結語

廬隱的手札年夜多直抒胸臆,裸露心扉,既與她的散文作風具有分歧性,又表現了其率真、樸質的性情與為人。她還善於在小說創作中應用手札體的情勢,被學者楊義稱作“日誌手札體專家”[33]。廬隱經常直接將本身給友人的書翰揭載于報刊,如《寄海角一孤鴻》《靈浪潮汐致梅姊》《寄燕北故人》《寄波微》等篇即是她寫給石評梅等好友的箋函。本文收拾的兩封佚信,異樣屬于手札體散文。作家趙景深曾說:“常獲得詩人于賡虞的信,說起他和廬隱時相過從,飲輒酣醉。”[34]惋惜在近十年的來往中,廬隱、于賡虞的通訊多已流失。從這一角度來看,這兩通遺簡如吉光片羽,無比可貴。它們不只見證了廬隱與于賡虞佳耦跨越多年的純真友情,並且真正的地敞現了1930年間廬隱豐盛而敏感的精力世界,對于清楚廬隱那時的心情及其旅每日天期間的生涯無疑具有主要的學術價值。

注釋:

[1]拜見于賡虞著,解志熙、王文金編校:《于賡虞詩文輯存》,河南年夜學出書社2004年版,第877頁。

[2]“靡”應作“糜”。

[3]王文金《于賡虞年譜簡編》中以為于、夏兩人在1928年春成婚。據1939年6月2日《迅報》第1版《戴看舒·葉靈鳳·于賡虞·章克標·黎錦暉的文藝柬帖》表露的于賡虞成婚喜柬,他1928年7月18日與夏氏結婚。

[4]于賡虞著,解志熙、王文金輯校:《于賡虞詩文輯存》,河南年夜學出書社2004年版,第745頁。

[5]賡虞:《雪萊的婚姻(四)》,《庸報·婦女鐸》1927年第17期。《雪萊的婚姻》未見支出解志熙、王文金輯校,河南年夜學出書社2004年出書的《于賡虞詩文輯存》。關于此文,筆者擬另作專文會商。

[6]于賡虞:《<雪萊底婚姻>短序》,《益世報副刊》1930年第47期。

[7]于賡虞著,解志熙、王文金輯校:《于賡虞詩文輯存》,河南年夜學出書社2004年版,第783頁。

[8]小說后恢回復復興名《地上的樂土》,1931年4月再刊《新月》第3卷第5、6期合刊。

[9]于賡虞著,解志熙、王文金輯校:《于賡虞詩文輯存》,河南年夜學出書社2004年版,第762頁。

[10]趙景深:《于賡虞及其詩》,《北新》1927年第28期。

[11]今譯為“《道林·格雷的畫像》”。

[12]崔萬秋:《西湖之濱的廬隱密斯——北人南游之一段》,《禮拜文藝》1931年第5期。

[13]韓石山編,徐志摩著:《徐志摩選集·第八卷·手札(二)》,商務印書館2019年版,第221—222頁。

[14]韓石山編,徐志摩著:《徐志摩選集·第八卷·手札(二)》,商務印書館2019年版,第223頁。

[15]李冷蓀:《舊時期的女孩兒之逝世——從時期不雅點批評女作家黃廬隱》,《新蜀報》1934年6月2日第8版“新蜀報副刊”。

[16]周蜀云:《憶廬隱》,《青年生涯》第1卷第19期,1947舞蹈教室年9月1日。

[17]“札掙”應作“掙扎”。

[18]“零感”疑為“靈感”。

[19]“諒”應作“課”。

[20]廬隱:《廬隱選集》第6卷,福建教導出書社2015年版,第73頁。

[21]潘頌德《王禮錫傳略》、龔聯壽《王禮錫年譜》均以為王禮錫1930年6月中旬赴日,似不確。1930年12月13日《草澤》第4卷第1號“文壇新訊”之“十二、王禮錫赴日研討”(署“晴云”)中明白流露王禮錫于12月2日赴日。

[22]《留日作家零訊》,《唸書月刊》1931年第1卷第3、4期合刊。

[23]廬隱:《廬隱選集》第4卷,福建教導出書社2015年版,第3頁。

[24]理青:《廬隱密斯已回國》,《唸書月刊》1931年第1卷第5期。

[25]王文金:《愧書廬詩歌論稿》,河南年夜學出書社2018年版,第392頁。

[26]趙真:《濟南的文壇新聞》,《唸書月刊》1931年第1卷第6期。

[27]譚春巖:《青島作家零訊》,《唸書月刊》1931年第2卷第2期。

[28]金風抽豐:《北平文壇雜訊》,《唸書月刊》1931年第2卷第6期。

[29]小三:《比來濟南的文藝界》,《唸書月刊》1932年第3卷第1、2期。

[30]之文:《于賡虞講詩 先生頗接待》,《庸報》1933年12月2日第9版“別的一頁”。

[31]轉引自魏敬群:《“惡魔詩人”于賡虞 與濟南壽梵剎里的徐志摩》,《齊魯晚報》2015年5月28日第A20版。

[32]濟南一中校友會編:《悠悠母校情:濟南一中建校九十周年校友征文選》,出書社不詳,1993年版,第59頁。

[33]楊義:《中國古代小說史》第1卷,國民文學出書社2005年版,第253頁。

[34]趙景深:《文人剪影 文人印象》,三晉出書社2015年版,第1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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